GloriaIS

Chapter 28 Stress Test 压力测试 （下）

你从HK400的身体上把它拽了下来，用手指夹着把它举到与眼睛平齐的位置，“这个似乎还功能完好。”

“你还有一个和仿生人打交道的老朋友吗?”

你僵住了。拳头紧紧的攥着插入物。你的紧绷让他猝不及防，但你很高兴。

这是卑鄙的一击。

“呵…”你的眼睑微眯成缝,给了他一个邪恶的笑容,“差不太多。”

你开始向Daniel进军。

丹尼尔，这个劫持艾玛作为人质却被艾伦上尉最好的狙击手击毙的异常仿生人。

丹尼尔，那个强迫你面对死亡的异常仿生人，在一个朦胧的噩梦中轻视你的存在，而这个噩梦三个月前又起死回生。 

康纳，挨了一枪。 他救你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他违背了丹尼尔的命令，拒绝把你留在那等死。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会再次站在他面前，尤其是和你的救世主一起，你会笑出声的。

不过，这个悲剧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成为喜剧。

注视魔鬼的眼睛没什么好笑的... ... 但是细节就是魔鬼。 你有找到细节的诀窍。 那就是你的激情——一种你已经把它变成事业的痴迷。

“当他差点杀了我……在你救了我之后……”你从丹尼尔的尸体上扯下那块破碎的碎片，用熟练的速度编出了一个不完整的故事。

你希望听到的人听到一些不会导致进一步怀疑你隐藏身份的理由。

“……我对仿生人进行了研究。他们的生物部件。他们的弱点。”你的手指在备件周围摊开，“因为如果我的生命会被另一个异常仿生人置于危险之中，我想知道该如何才能杀死它。”

自满的嗤笑离开了你的喉咙;你的视线扫过康纳，锁定那个被当做奖杯展出的HK400。

“我得说我的研究相当深入。你说呢? "

康纳皱着眉头,“的确”。

他把领带系好，双手扣在背后。即使你避开了和他的目光接触，你也能感觉到他在盯着你看。你深呼吸。他离你太近了;近到能看到你实际上是一窝被缠绕的电线，几乎无法使用未经优化的设置来保证正常运行。

你在恢复期所暴露出来的凶猛，压倒了堆积起来的压力;压力已经超过了你的弹性使用极限，随之而来的焦虑不断累积。

插头被埋在其指定的接口,紧随其后的是另一声令人难忘的“咔哒”。

丹尼尔的头抽动着。他的眼睑蠕动着，却依旧紧闭，被某种液体涂抹成一片深蓝。他的下巴慢慢地抬了起来，脖子挣扎着支撑住它的重量。

你做得很好，但你的人性背叛了你。

你的心开始怦怦直跳。你的肌肉紧绷。你的呼吸变得非常吃力，吸入了伴随恐惧而来的有毒气体——压力。

康纳的手指擦过你的手指。 你想抓住他的手，紧紧抓住，好让你的生命特征保持稳定——但你不能这么做。这会引起人们的警觉，表达着“值得怀疑”的红旗会在你捏造的故事之上高高飘荡。 即便如此，你还是愿意相信，这次来自于模拟有机肉体的微妙接触并非偶然。

你在寻找出路，于是你抬头看着他——他也同样不确定地看着你。

这不是意外……他同样心知肚明。

一声劈劈啪啪的呼气声把你们俩的注意力都拉回了丹尼尔身边。他的右眼眼窝里漏出了一道道已经干燥的硫化物。他的蓝眼睛里透出仇恨，愤怒扭曲了他面容。

“你骗了我，康纳!”他的声音颤抖着，太阳穴上的LED一片通红，“你说过我会没事的。我信任你,你骗了我……！”

“你杀了她的搭档。”

你的视线落到了地板上，你的牙齿紧紧咬住你的脸颊内部。

不能越界。 不能让汉克因为你被当成骗子。 必须保持冷静。

"... 你差点杀了她。" 康纳咆哮道,"你要杀了那个孩子... ... 你让我别无选择。"

你听到了艾玛的喊声。看到了她鲜血淋漓的膝盖。她的眼泪。

“每个人都有选择。”康纳吐了一口唾沫，“你让那些人杀了我时你也做了你的。”

你闻到了游泳池的味道，回想起了泳池中渗出的丝丝血液。两种液体凝结成的雾都使你在直升飞机下显得光彩照人。

灯光。破碎的玻璃。枪声。

“你杀了三个无辜的人。"你抬起了下巴，向前走了一步，"一位父亲。然后是一名警官。接着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威胁说要和一个小女孩一起跳楼，而这个小女孩跟这些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内部超负荷警报在你的头脑中响起。 它们尖叫着达到顶点又低沉的变为嗡鸣，一个针头似的传感器敲击着他们的箱子，警示着接近边缘的红线。

你无视了警告;越过边界，头朝下——这次没有特警队或谈判人员能救你。

你的手扣在丹尼尔的脖子上，就在他的下颌下，你的手指在他的皮肤上挖着，他们紧贴着隐藏在下面的塑料框架。

“他也想杀我。”你指着展示的另一端说，“然后他被一颗子弹打穿了头部。”

当丹尼尔陷入恐惧和压力的深渊时，一股邪恶的快乐涌上了你的心头。

“现在，你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告诉我关于芬代尔车站我需要知道些什么。”

丹尼尔仔细的看了看HK400。他开始微笑，而你的手腕在挣扎时颤动着。他的脑袋转动了几厘米，让你无法直视他。

“我不需要浪费你的时间。你已经知道了。”他咯咯一笑，“我对芬代尔车站一无所知。”

"你他妈的是个骗子。" 你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的脸拉近,"你在我的掌控之中... ... 如果我是一个能感觉到疼痛的异常仿生人，我可不想陷入这种境地。"

“虽然我瞄准的是你的臂丛，你知道的。”他眯起眼睛说，“我没有因为打到的是你的动脉而感到失望。”

你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康纳的胸口，这让你的拳头更加快速的向前冲去。一条新的蓝色喷溅痕迹离开了Daniel的鼻子，弄脏了你的指关节。

“我的胳膊好得很。”

“停——”

他的背部绷紧了，因为你发现了他胃部上方的生物组件——会在倒计时结束前让他处于故障模式的那个。

"你刚才说什么?"

"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 ... 求你了... ..."他的呼吸很急促。

以前的你会想救他。 以前的你会表现出同情心。

在枪声之前。 在嘲弄之前。 在谋杀之前。 在受伤之前。

可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了。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去除生物成分不需要特殊的工具。它们便于用户使用，易于调换，可以轻松使仿生人的所有人更换家中出现故障的零件。这是你提出的建议，当你拔掉丹尼尔的调节器时，你发现这个建议确实很有用。

“请不要这样!对不起——”

“哦,是吗?你这么觉得?”

你把拔出的组件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的眼睛在白噪音中闪烁。静电干扰。黑色和白色的斑点交替闪烁为你准备了一场表演。

“是的!”

你把零件扔到了地上，他的下巴也跟着掉了下来。

"那你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做。"

你踩了一脚，把它磨成塑料和金属块卡在了你的鞋底坚硬的缝隙里。

你不知道仿生人会哭。你不知道他们可以乞求宽恕。你不知道你已经没有怜悯之心了。

丹尼尔可能只是你那一长串需要安葬的怪物名单中的第一个，但他很快就会死去。

再一次。

他是对的——每个人都有选择。

你很明智地选择了你的战斗方式。

他没有。

那不是你的错。

当你无法控制的，愤怒的焦点凝固在那个濒死的、被吊在绞刑架上的人身上时，你并没有在你堕落的主机上感到一丝罪恶感。他的嘴唇蠕动，试图说些什么，下巴在嘴唇下面颤抖。然而最终还是没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你抬头看着摄像头，转动着自己的手臂——镜头正对着你怒目而视。吞噬着你，就像你离开伊利亚的家后新燃起的怒火做那样。

“我通过你那该死的测试了吗?”你的头歪向一边，牙齿紧咬，几近失控。

一个扬声器响了起来，一个不太好用的麦克风吸干了丹尼尔的最后一声抽泣。

“如果说'这个问题还有待讨论'就太平淡了。康纳，把她带上来……”

你没想到是福勒局长在那一端回答着你的疑问。

“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康纳的LED在空白和红色之间来回转换，当你的眼睛和他的视线平齐时，它又变回了黄色。他跳了起来;后退了一步。

你的眼神吓了他一跳，他看起来十分迷茫。

"别担心... ..."你走过终端时怒气冲冲地按下退出键,"我知道我要去哪儿。"

你刚走出大门，上了第一层楼梯，就被一只结实的手拽了一下，几乎让你转了个圈。

你转动手腕，把他的胳膊甩到一边。试着绕过他。但他挡住了你的去路，你被逼退回到一个角落里，没有任何摄像头或麦克风能记录这次谈话。

“那算什么?”

他也很生气。

“一个修正。"你呛了回去，"我认为可以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行为准则的重新修正"

“告诉我。”他的目光在你的目光之间游移，仿佛在寻找什么，“我们所有的富有哲理的对话显然都围绕着一个你想要传达给‘世界’的信息，告诉我，你想要怎么修正才能为那底下发生的事情辩护。”

你瞄准了你的包。 你想抓住它然后逃跑。

"你几乎都没有看我一眼，自从... ..."他低下头，紧张的扭动着脖子，额头前的那一缕头发在飘动,"跟我说说话吧... ... 求你了。"

流经你静脉的丙烷开始沸腾。

“你想让我说什么，康纳?”你找到了面对他的勇气，“我很抱歉把你扯进来?我希望你能把我扔在那个露台上这样你就不用处理我和-"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眉毛弯了起来，嘴巴抿成一条缝，他的眼睛变得...有水光。 

他深呼一口气，变回了那个那个逼得你走投无路的审讯人。

汉克警告过你的，康纳尽力不让你失望，但你们的角色本应该相反，而你会把他拖下水，你们一同坠入毁灭的深渊这一可能性是真实存在的。

你本来是要去引导他的，但你就像个假先知，你把他引入了歧途。你必须纠正它;把一切转换为他能理解的术语。

你脖子上收缩的肌肉让你的喉咙紧绷着。你吸进空气，让它通过你努力保持开放的出口。

“你知道我在过去24小时里都学到了什么吗?”你哽咽了，他摇了摇头。

你已经知道压力不是健康的。它会从里到外慢慢地杀死你，点燃引信，引爆炸弹——释放出你理智的碎片，轰向离你最近的墙壁。

“有时候只有一个怪物……”

但至少，炸弹和那些被拆除的墙壁、被炸毁的误导你对温度读数判断的门，将开辟出一条新的逃生路线，使你远离反气流。

“……才能杀死另一个。”